那年那月

□邵庆春

1972年秋，她三十不到，成为了宁夏永宁县南望红中学初三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，她和孩子们一块儿唱：“横断山，路难行，天如火来水似银……”这首著名的歌曲《四渡赤水》，学生们个个喜欢。她教，学生们学，一会儿，全学会了。

天快黑啊，她说道：“放学。明儿早晨课前，接着唱。”学生们高兴地哼着歌儿，收拾书包往教室外走去。她也拿起讲桌上的书本要走时，班上一个最调皮捣蛋的男孩走近她身边，轻拉衣角说：“老师，给您……”她惊奇地接过男孩递来折叠得非常考究的纸条，刚要打开，男孩却强调：“老师，没人再看。”她“嗯”了一声，便离开青砖瓦盖的教室，走到家属区，才取出纸条，打开一看，内容大致是说她，怎么一心走白专道路云云……其实她不过是为教好语文书里的古文，晚上常翻看《古汉语》，甚至去大学找《现代汉语》。

第二天她悄悄问男孩纸条的来历，男孩告诉她，他在纸篓里发现的。她才想起这段时间应县文教局教研室之邀，给全县中、小学老师辅导过两次语法基础知识、古汉语基础，挺受欢迎。所以，她认为先认真备课，后上讲台是教师天职。有时候，忍不住在办公室絮叨起来，或许是她说的话语有人反感了。

后来，她教高一，利用寒假暑假为班里的十几个学生们多次补课，这些学生中有三人考上大学，四人考上高中中专。

1978年夏，全县教师大调整，她和原增岗中学教书的先生一块儿调到县北面的望远中学。1979年全县语文基础知识竞赛中，她任教的班级中四个学生代表望远中学高中部参赛，获当年县中学语文基础知识第二名。

1979年9月，经文教局报批、文化考试合格，她得以全脱产赴银川宁夏教育学院中文系就读，两年后获大专文凭；1984年夏，她举家从永宁迁往湖州，继续教书。几年后，有了自考，她不停教学、坚持自考，甘苦备尝。三年后，她完成了本科学历。如果没有当年望红中学那一段磨砺，她想，估计不会有后来的大专、本科学习了。

2014年8月中旬，她和先生重返永宁时，当年的望红中学早已不复存在，但她还会想起那个塞纸条给自己的男孩儿。回首半世纪前的过往，泥泞草径里分明残存星星点点野花的芳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