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英塔下的软时光

□李爱英

“希望有一天，我能进入你的文章中。”小唐在我的朋友圈里留言说。

其实曾经相伴的时光，怎会轻易忘记？只是一直没空用记忆的线去织成一条围巾，温暖分开后的日子。

和小唐一起回忆起往事——青青河畔居、绉业会馆、银瑞小商品市场、府庙商城……我们一起联居，一起用脚步丈量着民情。

我说：“那时我经常会漏下浇花的水，滴滴哒哒打湿了你办公桌前的窗台。”

小唐说：“我更记得你那时将我视若珍宝的文物刷用来刷你的皮鞋。”冬天时，几个人围着大东北的灶台喝酒吃菜，他笑我只知道时光静好，我笑他这个曾经的镇长公子不也在古董堆里岁月安稳。

明代的张岱写过：“人无癖不可与交，以其无深情也，人无疵不可与交，以其无真气也。”喜欢养狗和收藏的小唐，让我觉得其甚是可爱。

生活会厚待八面玲珑的人，但有情怀有个性的人愈加弥足珍贵。

初识欢欢是在章家埭村的文化礼堂，一见便惊为天人，高鼻梁，鹅蛋脸，乌黑的头发拢到脑后扎成马尾，眼眸水般轻灵，眉眼间全是隐隐的东方风情。不想有一天，我们成了同事，而且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办公。

欢欢爱种茉莉，在办公室里扦插了很多盆。每年立夏过后，洁白的小花竞相绽放，珠圆玉润，仪态素雅，浓郁香甜，一开便是三季。少言浅笑的欢欢还弹得一手好琵琶，泳姿像美人鱼般优美，这像她种植的茉莉花，纯白胜雪，暗香浮动，不艳，不媚，在最不惹人注目的角落里，静静地开着。

分开后，那些与欢欢一起闭门笑谈，出门闲步的日子，成了记忆里的一杯茉莉花茶。

常和人开玩笑说，生活实在太苦了，我们总要多吃点甜食。在飞英工作时的办公地点就在飞英塔下，边上那一条街自然而然就叫“塔下街”。天晴的日子，阳光在树顶游荡，地面上树影婆娑，真是道不尽的时光松软。街两边开满了美食铺，龙柏点心、湖州一糕、荣记生煎、东北饺子、老马酸菜鱼……如今，店门口每时每刻都排着队的徐忠良糕点，那时是一家并无名气的糕点铺，卖定胜糕、桂花糕，水塔糕等，清晨还会在门口支一口锅卖煎猪油糕，夏天时做老法多样汤，每一样都是这个江南小城里的传统美食，有着固定的客源，有时我会在下午去买一盒桔红糕，就着冬天的太阳光一边干活一边捏着吃。边上有人笑我说，这是老太婆才爱吃的东西。

单位的后面有一个大露台，露台上有几只闲置的瓷花盆，我买了些花籽随手撒了，夏天时开出了许多的花，如今已经想不起花的名字了，只记得其中有浅紫色的牵牛花攀爬在铁栅栏上，铁栅栏下面是一幢明清时期的老房子。有时，喜欢健身的主任也会站在露台上，望着飞英塔和我们侃减肥增肌的闲事。

那时“高颜值”三个字几乎可以做单位的标签，老大在很多人心目中是女神般的存在。更为传奇的是，单位里不仅有空姐，还有从部队转业回来的飞行员和修械师，感觉只要去买一架飞机就可以成立个航空公司了。

工作在中心城区，周边的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，府庙里的一排排古玩店、延河茶餐厅里的煲仔饭、环城北路上的杨三毛圆子，广场后路上的五福楼面……下了班走出单位的门，不论在哪一处停下脚步，跌入眼帘的都是繁华。

一起工作过的人在心底也一直美好着。秀气的小红姐，工作永远那么兢兢业业；富二代丁丁本来可以躺着赢，但她依然勤奋……

有些“默默”，会记得一辈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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