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强敌,血溅门岘(三)
□刘铁军
(接上期)
他们到1081高地后,发现阵地上空无一人,任凭怎么喊也没人回应。他们冒着被美军发现的危险,让司号员吹联络号,可联络了几遍,1081高地还是一片寂静。当时一个战斗连队的编制至少一百二十人,有的甚至超过了两百人。一个整连的战斗力啊,怎么生生不见了人影呢。原来,提前埋伏在1081高地主峰上的1营2连和3连的一个排,早已全部冻死在阵地上。后来打扫战场时,才知道这个连一百二十九人,个个都俯卧在冰雪堆起的工事里,目视阵地前方,握着步枪、手榴弹和手都冻在了一起。
突然三营阵地那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。孙振冠想到三营仅剩下不到二十人,便留下司号员继续寻找一营,自己带上通讯员和一名医助急忙返回阵地支援。但美军已封锁了通往三营阵地的道路,孙振冠与美军遭遇后,边跑边用驳壳枪还击,打光了子弹后,滑下一个陡坡,刚想起身,被一名美军拦腰抱住,另外的几名美军一起动手,他被俘。
在美军巨济岛战俘营里的一千零一个夜里,孙振冠依靠过人的智慧、坚定的信仰与卓越的情报能力,以自身“战俘领袖”的身份,带动近八千名志愿军战俘与敌人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斗争,后返回了祖国。
此时三营的阵地已被美军四面围,先是受到真兴里北援之敌攻击,后黄草岭南逃美军与真兴里北援之敌又南北夹击。敌人飞机大炮对三营阵地狂轰烂炸后,在坦克掩护下引导步兵向三营阵地发起轮番攻击,相距最近时,两军相隔只有三十多米。经过几轮拼杀敌人退了下去,顾一飞正准备调整部署,清点弹药和伤亡,一串子弹射来,腰部被贯穿,顿时血流不止。在倒下的那一瞬间,顾一飞看到阵地前几十米处的一辆被击伤的敌坦克复活,疯狂地向他这边射击。通信员王贤宪见状立即边掩护,边叫卫生员。在简单包扎处理后,王贤宪把顾一飞背下阵地。这时候,团长赵鸿济来到三营,命令继续固守。战至9日12时,三营仅剩的两个班战士仍然坚守在阵地上,敌人约一个连的兵力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进攻。危急之际,赵鸿济重新部署火力,高喊一声:“警卫班,跟我上!”敌人火力十分凶猛,但照样没有突破赵鸿济他们的防御阵地。一次、两次、十次……赵鸿济率领英勇的180团官兵与敌人展开肉搏战,打垮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,终因弹药耗尽、饥寒交迫,年仅三十二岁的赵鸿济团长和战友们都在阵地上壮烈牺牲。阻截美陆战1师的最后防线被突破。
60师苦战竟日,因人员大部冻伤,弹药耗尽,无力出击。晚上六点钟,南逃北援之敌会合。10日17时突围之敌全部逃过黄草岭。美陆战第1师南撤一路丢盔弃甲,损失过半。美第10军一路跌跌撞撞,乘船从海上撤离。
20军虽冻饿伤亡极大,仍组织58师和60师可战兵力一百余人,沿敌溃逃方向实施了追击,并拦截消灭了敌后卫部队的数辆坦克。美陆战1师的逃脱,给长津湖战役和20军留下了无限遗憾,但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名。这次战役,收复了三八线以北的东部广大地区。志愿军在东西两线同时大捷,一举扭转了战场态势,成为朝鲜战争的拐点,为最终到来的停战谈判奠定了胜利基础。
不少史料上说在此次战斗中,团长赵鸿济牺牲,团参谋长顾一飞身负重伤,因送治不及时也牺牲了。师政治部主任徐放的亲弟徐文华在这次战斗中负伤不治身亡。实际情况是王贤宪把顾一飞背下阵地后,又和卫生员一起把他抬到团救护所。因顾一飞的伤口不断流血,重新包扎后两人抬着他走了一夜,把顾一飞送到师救护所时,王贤宪的双脚已冻伤,落下残疾。顾一飞因伤势重,又向后方医院转送。为了抢时间,连人带担架放在美式吉普加挂的拖斗上拉着转移,一路上不断遭遇美军飞机空袭,顾一飞小腿再次负伤。到医院后昏迷了十天十夜,无法和师、团取得联系,所以很多人都认为顾一飞伤重不治身亡。
1950年12月,顾一飞在9兵团19医院养伤,恢复一些后,1951年1月转到60师医疗队,同年4月被任命为60师军务科长。为缅怀战友,归队后的顾一飞特地去了一趟当时门岘的三营阵地。那辆打伤他的坦克还垂头耷脑的躺在阵地前,仿佛已甘拜下风,在向180团的烈士致哀。
1974年12月,顾一飞因伤病去世,1975年3月10日,他被追认为革命烈士。
(连载结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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