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山红
陈卫星
小时候,在农村看场电影是一件很隆重的事,老人和小孩们下午三四点钟就搬着凳子去晒谷场占位置。依稀记得那天要放的电影名字叫《闪闪的红星》,其中插曲《映山红》至今听来还是那么亲切。尤其是电影中漫山遍野的映山红非常壮观,就像一幅美丽的照片定格在我的内心深处。
我家住在长超山东端北面三公里处,虽说离山不远,但是哪怕是山花烂漫的季节也很少有暇去逛山。小学时,只有偶尔的年份,老师会组织学生去长超山春游。同学们带着干粮,兴致勃勃地来到那里,结果那年去得早了,映山红还没开,真有点扫兴。
后来我随父母去了和孚,家就住在长超山西端的龙头山边,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,映山红开花时节,每天放学后拉着妹妹去房后的山林中瞎转,野山坞北坡上的映山红最多。望着那一片花海,如星星般密布在松树林间,那色彩,那山野间淳厚的味道,美得让人窒息,我们贪婪地采着花,三两下,就是一大捧,回到家,摆弄个大的搪瓷水杯,插上花,置于桌上,家里顿时有了春天的气息。可惜采的都是盛开了的花,两天不到就蔫了。记得有一个星期天要回老家,我和妹妹意犹未尽,一反平时走的平路,沿着山的弓背路,边游山边采花,这次采的都是含苞欲放的。因为要采花,平时走一小时的路,那天我们用了近三个小时。
让人记忆最深刻的是我上初中时的那场春游,我们徒步从和孚出发,到吴沈门摆渡,上道场山梅花观,穿过道场浜,爬金盖山,一路上都是映山红,女同学们采了很多花,又拣出那些短小的扔掉。就这么折腾着,我们登上了山巅,从多宝塔那往山下望去,东苕溪水蜿蜒流淌,山坡上点缀着的那一大片映山红绝不逊色于《闪闪的红星》里的那场景。难怪宋代杨万里写出“何须名苑看春风,一路山花不负侬。日日锦江呈锦祥,清溪倒照映山红”的诗句。遗憾的是后来龙头山被铲平了,金盖山上的映山红也被那些爱美之人连根移走了许多。
若干年后,我去平湖参加一次笔会,主人带我们去看了一场杜鹃展,不得不说映山红的品种很多,造型各异,色彩纷呈,但人工拗捏太过,虽名贵异常,总觉得缺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那次参观我带回一枝小苗回湖,第二年花开了,花瓣是淡绿色的,这使我想起有一次我在九华山看到的一位老僧手植的黄花瓣的杜鹃,很有仙人气质。那盆绿瓣的映山红我一直种着,但由于精心呵护不够,有一年差点死掉,多亏同事小刘救活,这两年一直交由母亲伺弄。忽然间我又想到当个好园丁也是需要付出的,育花如此,育人亦当如此。
忽一日,母亲来电话,告知绿花又已开了,改天我将再往赏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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