捉河虾

□陈卫星

河虾是江南水乡餐桌上的一道常备的绝佳美味，无论白灼还是油爆都让人垂涎三尺。我爱河虾之味美，更喜欢捉虾给我带来的乐趣。儿时农村乡下娱乐活动贫乏，捉虾捕鱼摸螺蛳那算是常见的作乐方法，小伙伴们几乎都会，我也不例外。

河虾喜欢生活在流动的清水中，所以捉虾都在河中，极少在沟渠内。最简单的方法是拿根短树枝，系上缝衣线，线上绑一条活蚯蚓当诱饵，寻一河埠头坐下，找水中石块空隙处扔下便可玩起来了。随着诱饵的移动，缝隙内的河虾便会禁不住诱惑，用它的那双大钳来争抢，待其完全钳住了，我稍用巧力便可拎出水岸，河虾乖乖就擒。当然，这种方法河虾脱逃的概率很大，而且老半天也钓不到多少，纯粹是玩乐而已，钓的可是真闲情。

如果想餐桌上有虾，那得换招式。那时候，农村很多河边修建了石头帮岸，那些石间缝隙是河虾的天然栖息场所。乡下割草用不带硬肩的那种竹筐叫扁簸，那是最好的捕捉工具。我褪去长裤鞋子，光脚沿河埠入水岸边，簸口斜对准石缝用力从上往下猛按，由于水面下压处形成的短暂的低洼，帮岸石缝间大量河水倾泻而出，河虾也就涡流卷了出来。如此操作简便易行，效率极高，不出几十米就收获多多，很有成就感。在我老家乡下称这种方法叫“弹弯转”，在湖州方言中“弯转”就是虾的意思，不难理解，可惜“弹”这字不知怎么表达了。

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养水草，都有记号，不会搞混。水草是虾的主要活动场所，此中捉虾，又是另一番情景。坐上菱桶，桶在水草上面移动，草下水中置一直径两米左右的竹框圆形纱网，随船潜行。抖动水草，虾必四窜逐路而逃困入网中。此法是捉虾必杀技，捕获量极大，除去自己食用，每次均有多余，可往市集销售。我不擅长此技，但小伙伴中有此等高手。

诱捕河虾最省事的办法是用地笼，这是一种侧边开口的网，入口的进口大出口小，可以做得很长。地笼入水躺卧河床后，虾儿以为是很好的筑巢场所，纷纷进入网内便不得返出了。间隔一两天可去收网，倒出的不止有虾，还有鲫鱼、黄鳝、河鳗、螃蟹等，着实使人惊喜。只是那时河道由水产大队承包，我们这些小孩不敢造次，有点地下工作者的味道，偶尔为之。

每年春节前，农村必定会排干鱼塘收获过年鱼。那时鱼塘很多是集体的，所以除了鱼之外的“虾兵蟹将”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，我们称之为“赶荡”。每次都可捡到很多河虾和“猫鱼”。有一次我还在碎石底下挖到一只大甲鱼，也抓到过黑鱼。虽然脸上身上全是污泥，但是拣拾的愉悦至今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述。

若干年过后，河边的帮岸有的已被水泥填埋缝隙加固了，河里的水草慢慢地被水藻取代，后来河道又被填埋平整为新农村了，所有的快乐记忆也都变成了过往云烟。